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廢舊鉛酸(suan)蓄電(dian)池(chi)地下產業鏈利益何在？

近年(nian)來(lai)，隨著鉛(qian)酸蓄電池(chi)(chi)在汽車(che)、電動(dong)自(zi)行車(che)和(he)儲能等領域大規(gui)模(mo)應(ying)用，鉛(qian)酸蓄電池(chi)(chi)產業(ye)(ye)和(he)再(zai)生鉛(qian)行業(ye)(ye)在我國快速發展(zhan)。鉛(qian)酸蓄電池(chi)(chi)的報(bao)廢數量巨大，再(zai)生利用具有(you)很高(gao)的資源和(he)環境價值，但(dan)廢舊(jiu)鉛(qian)酸蓄電池(chi)(chi)來(lai)源廣泛且(qie)分(fen)散，部分(fen)非正(zheng)規(gui)企(qi)業(ye)(ye)和(he)個(ge)人為謀取非法利益不惜干起了違法勾當。

生態環境部近日公布9件打擊危險廢(fei)物環境違法犯(fan)罪典型(xing)案例，其(qi)中也有(you)一起非法處置(zhi)廢(fei)舊電瓶污染環境案。那么，廢(fei)舊鉛酸蓄電池從何而來？利益何在？

地下小作坊(fang)真能點“廢”成金？

在最新公(gong)布(bu)的《國家危(wei)險(xian)廢(fei)物(wu)名錄》中，廢(fei)舊鉛酸蓄電池赫然在列(lie)。但在一些地處偏僻的小作坊內，廢(fei)舊鉛酸蓄電池經過拆解、提煉，由危(wei)險(xian)廢(fei)物(wu)搖(yao)身(shen)一變(bian)，成為(wei)身(shen)價(jia)不菲、可以自由流通的鉛錠(ding)。

記者調查了(le)解到，地下小作坊(fang)對電(dian)池(chi)處(chu)理(li)簡單(dan)粗暴。“拆廢舊(jiu)電(dian)瓶(ping)(ping)時(shi)，我(wo)看見過有些廢電(dian)瓶(ping)(ping)里(li)有剩余酸(suan)水(shui)流出(chu)來了(le)，不處(chu)理(li)，都是直(zhi)接流在(zai)地上(shang)，慢(man)慢(man)揮(hui)發或(huo)滲透就沒有了(le)。因為廢舊(jiu)電(dian)瓶(ping)(ping)的(de)(de)塑料外(wai)殼(ke)上(shang)有酸(suan)和鉛的(de)(de)殘留，粉碎塑料外(wai)殼(ke)的(de)(de)工人(ren)把廢電(dian)瓶(ping)(ping)塑料外(wai)殼(ke)放到粉碎機器里(li)，一邊沖洗一邊粉碎。”曾(ceng)參與非法(fa)煉鉛的(de)(de)裴某某表(biao)示。

此(ci)外，小作(zuo)坊的(de)老板(ban)們還會修(xiu)建滲(shen)(shen)坑(keng)，用來存(cun)放(fang)廢電瓶中(zhong)的(de)酸水和沖洗廢舊電瓶塑料外殼的(de)廢水。滲(shen)(shen)坑(keng)里的(de)水不(bu)處理，一直存(cun)放(fang)在那里，任(ren)其揮(hui)發或滲(shen)(shen)透到(dao)地下。

非法冶煉(lian)小作坊。圖片來(lai)源：陜西省生態環境廳(ting)

這樣粗暴的煉鉛(qian)方式(shi)給環境帶來(lai)巨大的創傷，廢舊鉛(qian)酸(suan)蓄電池因含鉛(qian)及(ji)鉛(qian)酸(suan)液等物質，可能導致(zhi)大氣、水(shui)體、土(tu)壤嚴重污染。

鉛酸蓄(xu)電池(chi)中含有(you)的(de)酸、堿(jian)電解質溶液(ye)會影(ying)響(xiang)土壤(rang)和(he)水(shui)系(xi)的(de)pH值，使土壤(rang)和(he)水(shui)系(xi)酸性化或堿(jian)性化。汞、鎘等重金屬則在(zai)被生物(wu)吸(xi)收后，可能通過各種途徑進入(ru)人(ren)類的(de)食物(wu)鏈，在(zai)人(ren)體(ti)內聚集，對人(ren)體(ti)健康造成(cheng)巨大的(de)影(ying)響(xiang)。

但巨(ju)大的風(feng)險(xian)背后(hou)往往隱藏(zang)著(zhu)誘人的利益。

“鉛酸蓄電池之所以具備較高的(de)回(hui)收利用價值，是因(yin)為其中的(de)極板組件是以鉛為主體的(de)合金，絕(jue)大部分是鉛或者(zhe)一些鉛的(de)氧(yang)化物。”北(bei)京超能(neng)(neng)環科(ke)能(neng)(neng)源(yuan)科(ke)技有限(xian)公司(si)總經理(li)王開黌說。

“通過(guo)回(hui)收(shou)處理，可以將(jiang)這些鉛重新(xin)提煉再進行使用，目前鉛廠生產的新(xin)鉛，超過(guo)一半(ban)由(you)回(hui)收(shou)的鉛加工而成。”

中國作為全(quan)球(qiu)最大鉛消費(fei)國，對于鉛的(de)需求較大。目(mu)前，鉛錠(ding)的(de)市(shi)場價在15000元/噸左(zuo)右，而1噸廢舊鉛酸蓄電池的(de)回(hui)收(shou)價在8000元左(zuo)右。“但有(you)的(de)小作坊(fang)偷稅漏稅，不考慮環保(bao)投(tou)入，人(ren)力成(cheng)本也比(bi)較低，所(suo)以收(shou)益很可觀。”王(wang)開黌(hong)告訴記者。

日前，北(bei)(bei)京市(shi)生態環境局公布了北(bei)(bei)京市(shi)持有《危險廢物經營(ying)許(xu)可證》的(de)34家單位，王開黌所在的(de)公司(si)就是(shi)其中之一(yi)。正規企業從事廢舊鉛(qian)酸蓄電池回收，除了要求有許(xu)可證，還必須配套建設專(zhuan)用(yong)倉庫。

此外，有(you)的(de)(de)城市沒有(you)專門的(de)(de)電(dian)(dian)池拆解廠，電(dian)(dian)池在(zai)回(hui)收之后，將被統(tong)一運往外省的(de)(de)拆解機構。完成(cheng)這一過程還需支付額(e)外的(de)(de)物流費用，種(zhong)種(zhong)原因之下，廢舊鉛(qian)酸蓄(xu)電(dian)(dian)池有(you)的(de)(de)便流向(xiang)“黑市”。

為何(he)“正規(gui)軍”干(gan)不過黑作(zuo)坊？

據了解，小作(zuo)坊由于提煉(lian)工藝(yi)比較落后，廢舊(jiu)鉛酸蓄電(dian)(dian)池的(de)利用率只(zhi)有60%左右，即1噸廢舊(jiu)電(dian)(dian)池能夠提煉(lian)約(yue)600千(qian)克左右的(de)鉛錠，而在(zai)正規從事廢舊(jiu)鉛酸蓄電(dian)(dian)池回收(shou)的(de)企(qi)業，廢舊(jiu)電(dian)(dian)池的(de)利用率高達(da)90%。

有資(zi)質的企業回收利(li)用率遠高(gao)于小作坊，不少(shao)廢(fei)舊電池卻流向了黑作坊，這又是為什么呢？

廢鉛(qian)酸電池回(hui)收發(fa)展(zhan)歷程 圖片來(lai)源：華泰(tai)證券(13.210, 0.21, 1.62%)

“他們回(hui)收電池時(shi)給的價格比較高(gao)。”天津(jin)市靜(jing)海區駐(zhu)京招(zhao)商服務處主任張照于說起(qi)來有些無(wu)奈。

為(wei)此，記者走訪(fang)了一些線下品牌電動車專賣(mai)店。門店工作(zuo)人員稱(cheng)，廢(fei)舊鉛酸蓄電池(chi)的(de)回(hui)收價(jia)(jia)格(ge)在100元(yuan)(yuan)左(zuo)右(you)。而(er)某廢(fei)品回(hui)收站的(de)工作(zuo)人員給出的(de)回(hui)收價(jia)(jia)格(ge)比較高，均(jun)價(jia)(jia)150元(yuan)(yuan)左(zuo)右(you)，部(bu)分20A的(de)電池(chi)更是(shi)給到了180元(yuan)(yuan)，價(jia)(jia)格(ge)接(jie)近品牌門店的(de)兩倍。

北京某廢品回收點高價回收電瓶(ping)

正是這種回(hui)收時的(de)提價策略，使(shi)得(de)部分廢(fei)舊電池流向黑作坊。黑作坊落后的(de)工(gong)藝技術和近乎為(wei)零的(de)污染治理，可能產生鉛污染事件(jian)，嚴重威脅群(qun)眾健康。為(wei)此，多部門(men)重拳(quan)出擊，嚴厲(li)打擊非法處理廢(fei)舊鉛酸(suan)蓄(xu)電池的(de)行為(wei)。

早(zao)在(zai)2013年，工(gong)信部等(deng)5部委聯合發(fa)布《關于促進鉛酸蓄(xu)電(dian)池和(he)再生(sheng)鉛產(chan)業規范發(fa)展的意見》中，明(ming)確提出要建立規范有序的回(hui)收(shou)(shou)利用體系(xi)，落實生(sheng)產(chan)者責(ze)任延伸制度，規范回(hui)收(shou)(shou)利用行為。

2016年，國務院辦(ban)公廳印發《生產(chan)者責任延伸(shen)制度推行方案》，確定對鉛(qian)酸蓄(xu)電池(chi)等(deng)4類(lei)產(chan)品實施生產(chan)者責任延伸(shen)制度。除建(jian)立(li)鉛(qian)酸蓄(xu)電池(chi)的(de)編碼標準外，還要建(jian)立(li)規范的(de)回收(shou)利用體(ti)系。天(tian)能、超(chao)威(wei)等(deng)電池(chi)生產(chan)企業(ye)積極響應，通過建(jian)立(li)試點等(deng)方式進(jin)入鉛(qian)酸電池(chi)回收(shou)領域。

而在2020年公布的(de)(de)最新修訂(ding)的(de)(de)《中華人民共(gong)和(he)(he)國固體(ti)廢物污染環(huan)境(jing)防治法》（以下(xia)簡稱《固廢法》）則進(jin)一步明確，國家建(jian)(jian)立(li)電(dian)器電(dian)子、鉛蓄電(dian)池、車(che)用(yong)動(dong)力電(dian)池等產(chan)品的(de)(de)生(sheng)(sheng)產(chan)者(zhe)責任(ren)延伸制度。電(dian)器電(dian)子、鉛蓄電(dian)池、車(che)用(yong)動(dong)力電(dian)池等產(chan)品的(de)(de)生(sheng)(sheng)產(chan)者(zhe)應當按照(zhao)規定以自建(jian)(jian)或者(zhe)委托等方式建(jian)(jian)立(li)與產(chan)品銷售量相匹配的(de)(de)廢舊產(chan)品回(hui)收(shou)體(ti)系，并向社(she)會(hui)公開，實現有效回(hui)收(shou)和(he)(he)利用(yong)。

廢鉛酸電池回收政(zheng)策(ce)規范過程。圖片來源：華泰證券

除此(ci)(ci)之外，我(wo)國還進一步(bu)修訂(ding)了《國家危(wei)險廢物名錄(lu)》，將廢鉛酸蓄電池納(na)入其(qi)中。而根據《固廢法》，從(cong)事收集(ji)、貯存(cun)、利用、處置(zhi)危(wei)險廢物經(jing)營活動(dong)的單(dan)位(wei)，應當(dang)按照國家有(you)關規定申請(qing)取得許可證。因(yin)此(ci)(ci)回收廢舊鉛蓄電池必(bi)須“持(chi)證上崗”。

《國(guo)家(jia)危(wei)險廢物名錄》（2021年版）

隨著(zhu)一系列政策、法規的鋪開(kai)(kai)，正(zheng)規回(hui)收(shou)企業(ye)的廢舊鉛蓄(xu)電池(chi)回(hui)收(shou)量不斷上升。王開(kai)(kai)黌曾表(biao)示以(yi)前(qian)每天只能(neng)收(shou)十來噸(dun)廢舊電池(chi)，“現在幾(ji)個(ge)倉庫加起來能(neng)收(shou)到一百多(duo)噸(dun)。”

此(ci)外，多(duo)省份(fen)多(duo)部門也開展廢(fei)鉛蓄(xu)電池專(zhuan)項整治行(xing)動，嚴(yan)厲打擊違法處理(li)廢(fei)舊鉛蓄(xu)電池的(de)行(xing)為，“正規軍”面臨的(de)回收利(li)用市(shi)場越(yue)來越(yue)規范。

電(dian)池(chi)回(hui)收利用有哪(na)些良策？

國家嚴打之下，仍有(you)不少人(ren)頂風作案，規范提升電(dian)池回收(shou)利用率迫(po)在眉睫。對此，湖(hu)南省環境保護科學研究院(yuan)院(yuan)長羅(luo)岳(yue)平建(jian)議，提高廢鉛酸(suan)蓄電(dian)池的回收(shou)率應該疏堵(du)結合。

“就規(gui)范(fan)廢鉛(qian)(qian)酸蓄電(dian)池(chi)的收(shou)集工作而言(yan)，疏比堵難。疏主要(yao)靠(kao)鉛(qian)(qian)蓄電(dian)池(chi)生產企(qi)業和持證收(shou)集公司(si)，他們在沒(mei)有(you)價格優勢的情(qing)況(kuang)下擴大貨源，與地下收(shou)集者競爭，自(zi)身再怎么努力，勝數也(ye)不是(shi)很大。堵主要(yao)針(zhen)對廢鉛(qian)(qian)酸蓄電(dian)池(chi)的地下流動，因為(wei)是(shi)非法的，只(zhi)要(yao)卡(ka)在關鍵節點上，就能讓地下收(shou)集者知難而退。”

羅岳平指出，“堵”的手段主要有(you)兩個，一方面(mian)，禁(jin)止非法運(yun)輸(shu)(shu)轉移。非法收(shou)集的廢鉛酸蓄電池如果沒有(you)了運(yun)輸(shu)(shu)通道，積壓后就會暴露(lu)，屬于(yu)治本(ben)之策。

另(ling)一方(fang)面(mian)，生態環(huan)境部門(men)和市場監(jian)督管理部門(men)加強對再生鉛(qian)企業的(de)管理，查處無證、不按(an)規定(ding)執(zhi)行(xing)危(wei)險廢(fei)物轉(zhuan)移聯單制度、非(fei)法接收“倒酸”電池(chi)等違法行(xing)為。非(fei)法收集的(de)廢(fei)鉛(qian)酸蓄(xu)電池(chi)沒(mei)有了銷售渠道，“地下(xia)游擊隊”自然也就一哄而散了。

“相關職能(neng)部門應加強協調，形成工作合(he)力，盡快規范(fan)對廢鉛酸蓄電(dian)池的(de)收集和轉(zhuan)運，消(xiao)除環(huan)境隱患。”羅岳平說。除此之(zhi)外，要進一步健全電(dian)池回(hui)收體系，加大(da)對電(dian)池生產廠家(jia)回(hui)收網絡(luo)的(de)考(kao)核。“比如可以為每一塊電(dian)池打上溯源碼，實現電(dian)池的(de)生產、回(hui)收的(de)可追溯。”

廣東(dong)省環(huan)境協會(hui)廢(fei)鉛蓄電池(chi)回收(shou)專(zhuan)委會(hui)副主任兼(jian)秘書長(chang)鄭(zheng)秋華則建(jian)(jian)(jian)議，“建(jian)(jian)(jian)立鉛循(xun)環(huan)回收(shou)利用體系(xi)”。一是理性合(he)理規劃(hua)建(jian)(jian)(jian)設回收(shou)體系(xi)，堅持行(xing)業自(zi)律，比如(ru)建(jian)(jian)(jian)立地方標準、行(xing)業標準，準入(ru)及(ji)考(kao)核門檻，建(jian)(jian)(jian)立回收(shou)員(yuan)白名單等等。

二是促進回(hui)收體(ti)系資源共享，優勢互(hu)補，如回(hui)收體(ti)系倉(cang)庫(ku)之間組織(zhi)聯盟體(ti)，實(shi)現跨(kua)區(qu)域合作，實(shi)現遠(yuan)(yuan)距離以(yi)貨(huo)易(yi)貨(huo)，減少遠(yuan)(yuan)距離物(wu)流成本及遠(yuan)(yuan)距離運輸風險和增加碳排(pai)放；危(wei)險廢物(wu)跨(kua)省轉移(yi)遵循(xun)就近原(yuan)則。危(wei)險廢物(wu)跨(kua)省轉移(yi)的范(fan)圍(wei)為(wei)相鄰，組建(jian)區(qu)域行業協會，規范(fan)市(shi)場秩(zhi)序，推動行業自律，防止惡(e)性競爭和打擊非(fei)法回(hui)收等。

“到2025年，廢(fei)鉛(qian)蓄(xu)(xu)電(dian)池(chi)規范(fan)收(shou)集(ji)率達到70%，規范(fan)收(shou)集(ji)的廢(fei)鉛(qian)蓄(xu)(xu)電(dian)池(chi)全部安全利用處置。”這是生態環境部、國家發改(gai)委等9部門在《廢(fei)鉛(qian)蓄(xu)(xu)電(dian)池(chi)污染防治(zhi)行(xing)動(dong)方(fang)案》中(zhong)提出的目標(biao)。如今，距離2025年還有3年時間，規范(fan)鉛(qian)蓄(xu)(xu)電(dian)池(chi)回(hui)收(shou)市場仍任(ren)重(zhong)道遠。

（來源：中國環境 原文題目：廢(fei)舊鉛酸蓄電池地下(xia)產業鏈利益何在？）